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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进入深秋，不禁又想起了千里之外大庆肇源莲花池和市郊黑鱼湖的荷景。深秋的荷叶，是别有一种引人深思的韵致。
眼前，北海公园的荷花谢了，碧绿茂盛的荷叶也渐渐枯黄。水中的游船停了，莲蓬也被人逐渐采光。整天围在护栏边上观赏拍照的人也是越来越少。热闹了整整一个夏季的荷塘开始冷清起来，甚至有些凄凉。我却是独怜这样的景象，冷清中带着几分凄凉的韵致。因为这样的沉寂氛围，似乎更适于思想的沉淀和心灵的沉静。
在晴朗的日子，散步经过时就会在塘边伫足下来，远远望着那秋风秋阳里的一池秋荷陷入沉思。我想，那连天碧的莲叶与别样红的荷花是赏心悦目、招人喜爱，但那毕竟是花开一时，绿叶不久的呀，充其量也只是外在之象、一时光显而已。就像一个人年轻的时光或是得意的时刻，虽然青春悦人、光彩耀人，但毕竟是春光有限，好景难留呀，而生命存在的真正意义，更在于自身的成长、充实与饱满。花艳叶碧的日子往往是匆忙而肤浅的，人们总像花好叶圆的夏荷，自身的注意力很容易陶醉在美的高光点上，被那阳光雨露耀润出的光晕迷住双目，以致孤芳自赏、自恋自醉，很少能够留意到周围的事物及蕴含的哲理，也少有关注到那赋予绿叶红花以青春活力的生命之源——种子与根的存在和它们富于牺牲奉献的热情，更不会理解到那一切光耀炫丽的外貌，其实只是包括泥土、气温与阳光在内的周围诸多因素的共同牺牲奉献簇拥呵护的外化体现。
是的，深秋原野寒风中的残荷，干巴枯黄的叶茎，瑟索抖颤的样子，就像命运不同个性各异的耄耋老人独立不群地站立在风中，表面看是有些冷清凄凉，但也正是这一刻，你才会强烈地意识到一个生命的意义及年轮饱满与个性坚强的价值。一茬一茬的花儿开败了，许多许多的叶子都在风雨中倒下去，那当然也是一种悲壮的牺牲，而这些经历了整整一个夏季的风雨，眼下仍然挺立在寒风中的叶茎，却像战士一样坚持了下来，它们苍老佝偻、枯黄干巴，却不顾一切顽强地坚守在风中，宁愿凄凉也要坚守，宁受冷落也要坚守。它们在坚守什么呢？云影涟涟的秋水似乎在告诉你，因为在深深的水下，在深厚的泥中还努力地生长着他们的爱与牵挂，它们生命的根本——繁衍后代的莲藕。支生了它们的莲藕正在成长、成熟，那来年还要延续生命的根茎，正需要叶茎的供养与呵护呀。
节令的无情甚至是残酷像雕刀，在每一片宽博的叶面和每一树高耸的躯茎上划拉下道道疤痕。你再也找不到一片完整的叶茎，再也看不到那光鲜诱人的容颜。原先那几乎雷同的争先恐后、招人艳羡的娇嫩与潇洒毫无影踪，留下的只是千奇百怪的悲壮与拼命挣扎的姿态。然而，你会发现这时候的荷叶，桀骜不驯的样子却是淋漓尽致地突显着高洁孤傲、不趋流俗的个性。脱尽了悦人的得意与矫情也就没有了情不自禁的慵懒与媚俗，自然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包装掩饰，总之一切惯常并不自觉的扭捏作态全都化作了抗御严寒的质朴本能。表面看着，像是被扭曲被折磨成丑陋可怜的外表，其实却达到了生命的出神入化，那尘俗之中的人们一时还无法理解、难以接受的境地。
秋荷的姿容，的确是脱尽了世俗。它们的残缺与枯黄本色，任由人们品味遐想。谁说秋荷是残败衰落的形象，我却由它们的千姿百态与自然本真，想到舞蹈与绘画艺术，想到了艺术的唯一性与不可复制。突然领悟到了何以古代那么多高明的画家与高妙的诗人，都曾把自己的笔触伸向了对秋荷的依恋刻画。在他们的笔下，秋荷秋阳的清澈该是多么的孤傲深邃、又蕴含了几多高远情致。那绝不仅仅如早秀先衰的李郎商隠所见：“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枯荷听雨”那是诗人独自的哀婉心境，而绝非是秋荷本身的本真含义。秋荷是坚强孤傲的，更是高洁深刻的，它是自觉地处在与世俗毫不相容更不相争的一种高远境地里呀。
很怀念大庆肇源莲花池与市郊黑鱼湖的荷。那一望无际的秋荷的世界，在蓝色天宇的衬托下，在金色秋风吹拂中定会显出更加迷人的姿容吧。
2010年10月30日于义耕堂 (责任编辑：冰山) | 
